這說的什麽話？方平生瞪著穆晴明半晌：“可姑娘與荀楚不是夫妻嗎？”

“所以您的意思是，我把消息透露給了荀楚讓他找魔族人對付婆羅門？”

“你……”方平生給起得差點沒背過氣去。

“本門主並沒有懷疑姑娘的意思，但姑娘也知道，你身為玄尊弟子的同時也是荀楚的家眷，這個立場我們不得不謹慎看待，或許就算姑娘沒主動洩密，但荀楚從姑娘身上得到消息也未嘗不能。”

“那您想怎麽辦吧，把我跟荀楚分開又可能惹怒荀楚到時得不償失，我不回家荀楚也會懷疑你在監視他，我若回去吧您又覺得我有可能助荀楚為虐，我怎麽做都不會讓你們滿意的。”

方平生知道穆晴明為了凈化婆羅確實出生人死，沒有她方玨他們也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今日。

“本門主說話或許有些傷人，但請姑娘理解本門主的立場。”方平生放下咄咄逼人的態度。

穆晴明也覺得自己脾氣有點大了，方平生承擔著那麽多人的性命他會這樣想無可厚非：“我理解，但您想讓我怎麽做，只要你說我都盡力做到。”

方平生重重呼氣：“那老夫只能得罪姑娘了，從今日起你們要凈化哪個區域，哪個封印都會等到次日你來到婆羅門之後，再由方玨傳達給你。”

也就是說她對下一步工作內容沒有知情權，她只能成為一個純粹凈化的機器。方平生也確實有這樣安排的理由，只是穆晴明覺得自己怎麽就那麽費力不討好？

“行，那門主還有其他安排嗎，沒有我先走了。”

幾乎沒等方平生說下一句話，她已轉身往外走去。

這孩子脾氣怎麽就那麽大？方平生想發火，但想想穆晴明心裏也不好受，且她還是玄尊的弟子，他這個做門主的也不好一直在責備，這不知玄尊究竟在想什麽。

穆晴明面色難看地從羅生殿出來，等到她發現回廊那頭走過來的白衣人時，已經避無可避地與玄瀾闕狹路相逢。

這無恥的上神為什麽還能保持那個該死的笑容？

穆晴明目光左右找了找，看是不是有什麽趁手的石頭，準備撿起來去再給你腦袋開個瓢。

文修笑呵呵道：“姑娘，玄尊已經治好了肖師兄的手，只需休息幾日應該就能活動。”

能活動那也是替玄瀾闕凈化婆羅，這不是他理所當然要治好的嗎？穆晴明不屑地繼續往前走去。

即將與玄瀾闕擦身而過時，玄瀾闕突然往她這邊邁出一步擋在她面前，穆晴明瞬間警惕地怒視他。

玄瀾闕嘴角依舊是那抹欠揍的笑意，和煦的眼神籠罩在她臉上。

能這麽不要臉的，大概只有神能做得到，還不信了，在婆羅門他也敢幹出什麽蠢事來。

穆晴明往左移動了一步，玄瀾闕再次邁出擋住她的去路，穆晴明瞬間炸毛：“你想幹嘛？”

文修嚇了一跳，姑娘這是用什麽語氣跟玄尊說話？但又立刻讀到什麽非同尋常的氣氛，文修悄悄退下。

“文修你給我站住！”上次的事就是文修離開之後發生的。

文修恭敬地拱手：“文修有樣東西要去取，姑娘有事可以讓玄尊到時候吩咐文修。”

說完又跑了。

穆晴明心臟突突直跳，她怒瞪玄瀾闕：“你到底要做什麽？”

玄瀾闕卻是莞爾：“方平生給本座徒兒氣受了？那為師替你去給他氣受。”

說著還真的要去。

穆晴明往後跨了一步攔住他：“你……”

他這個樣是不記得昨天早上的事了？

玄瀾闕揚眉：“怎的？”

真不記得了？那天他喝了那麽多酒是有可能記不得啊，但都有人打破腦袋了，難道他也沒當一回事兒？

玄瀾闕見她神情覆雜，嘴角一彎再問：“脖子怎麽了？”

還敢問她脖子怎麽了？！穆晴明立馬想踹他。

“你這丫頭，雖說為師保肖常德一只胳膊不是大事，但不說謝好歹也給為師一個好臉色吧？”

想要她的好臉色，再讓她砸他十個酒壇子吧，想到那天早上的事她就渾身難受，只是很難受很難受的時候想到落在脖子上的眼淚，心裏又莫名的酸。

記得還在B市的時候，周正有一次喝大醉了，非要拉她一起去墻角撒尿，不去還不讓走，然後她就跟周正面對著巷子裏的墻壁，聽周正撒了一泡十分可恥尿。

第二天她跟雷子拿這事笑話周正，周正梗著脖子堅決否認，說他絕對不會幹這種事情，再後來她再問周正是真記不得了嗎？周正說真不記得了。

那她也當是這個上神喝醉了耍酒瘋吧，反正這樣似乎不那麽尷尬。

“我現在很不爽，你離我遠點兒！”穆晴明繼續離開。

天上天下也就她敢這麽對他了吧？玄瀾闕折身跟上這個小人兒：“心情不好？吶，禮物。”

“你有完沒完……”穆晴明到了極限的耐心，在看到他修長的手掌內那一只紅色刺猬稍微有所好轉，她一把將那刺猬從他掌心拿過來。

“還有。”那修長的手又握著一抓東西伸到她面前。

穆晴明不屑接，誰知道他手裏握著什麽？

玄瀾闕無奈：“你要養它至少得有吃的吧，地獄刺的食物。”

餵養這事有點麻煩，要不是看在它有追魂的能力真想丟給玄瀾闕。

玄瀾闕一眼看穿她的想法：“一天一顆就可以。”

穆晴明有點不情願地攤開另一只手，玄瀾闕松開修長的手指，一顆顆蓮子落入了她手心，穆晴明一只手根本不夠裝立刻雙手並用：“你就不能拿個袋子裝？”

玄瀾闕把一個空的小荷包給她。

這神是不是缺心眼啊，不會把蓮子裝在袋子裏給她嗎？她捧著滿手的蓮子跟刺猬，哪還能騰出手去接荷包。

玄瀾闕微微一笑：“為師欠缺考慮，你這樣空不出手來，還是為師把蓮子裝好再給你。”

說著要從她手裏拿走蓮子。

他這是要碰她的手？

“你別！”穆晴明走到回廊邊蹲下來，將手裏的地獄刺跟蓮子都放在了長椅上。

“徒兒聰慧非常。”

能不能再假一點？穆晴明擡頭瞪他：“別惡心。”

玄瀾闕嗤聲一笑跟著蹲下來，將手中的荷包給了她，穆晴明卻只抱起刺猬：“不是說你裝嗎為師大人？”

“為師裝便為師裝。”玄瀾闕將那些蓮子裝入荷包，將鼓鼓的小包裹給了她。

穆晴明剛才就看出來了：“這是百年生的蓮子，這東西要吃這麽貴的食物，我可養不起。”

玄瀾闕：“你用契約魂碟的法子，在給它餵的第一顆果子上沾些你的血，它便認你為主，在沒意外的情況下它會保持在你附近的距離跟著你，也會自己覓食，不用太操心如何養。”

這一點讓穆晴明眼睛發亮。

見她終於稍微緩和的態度，玄瀾闕也能悄悄松一口氣：“這只地獄刺資質不錯，先用仙果餵養一個月再提高它的品質，後邊要放養或飼養都隨你。”

這小東西這麽珍貴還這麽不難伺候，一殿閻王肯定是看執明神君的面子，才給了她這麽一只極品追魂獸。

不過一天一顆百年生蓮子也夠奢侈的了，但俗話說，優秀的狙擊手還是子彈餵出來的，優秀的追魂獸也得用仙果餵出來對吧？再說這仙果又不用她操心，穆晴明將那袋蓮子收入囊中就走。

看這得理不饒人的小人兒，玄瀾闕不由暗自長籲一口氣。

其實他想問穆晴明對執明神君的記憶有多少，但如此又暴露自己假裝酒後失憶的卑劣。

一開始他也沒想過要裝作不記得，但方才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刻握起拳頭，再看她裹著紗布的脖子他居然……就這樣慌亂的撒了謊。

不過，穆晴明如今還在竭盡全力凈化婆羅，還沒立刻提刀砍他，他猜想她想起來的東西並沒有那麽多，畢竟他讓她遺忘了的。

只是好像不斷有人給她灌輸記憶。

那天晚上的黑衣人會是婆羅神嗎？但為何他無法感知到他任何力量？

如果對方是婆羅，為何要先對婆羅村的人下手然後才輪到穆晴明，是故意制造事件掩飾什麽嗎？

如果不是婆羅幹的，除了荀楚還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當年的事嗎？

玄瀾闕覺得不到萬不得已，荀楚是不會告訴穆晴明這些事，因為他也承受不住穆晴明知道了的後果。

玄瀾闕走到護欄邊看著穆晴明遠去的身影。

穆晴明回到東院就聽到月琳瑯跟方玨在吵架，聲音並不大，但一句趕著一句的，好像還是因為公事發生了沖突。

方玨：“就算再急上古道那一帶你都不許去，噬魂獸也並不是那麽容易吞噬的東西，你一個人能做什麽？”

“你不能不表示我也不能！”

“你……我知道你的能力要在我們之上，但上古道即便是殿使要去那也得征得門主的同意。”

“我又沒去上古道，就在附近那……”

兩人爭得不可開交，屋裏呆著的另外兩名弟子都識趣地退出來，其中一個就是邱子淩。

邱子淩見到穆晴明便跑過來：“姑娘，門主找你沒什麽事吧？”

“沒事。裏頭又吵起來了？”

邱子淩無奈笑道：“琳瑯師妹追著噬魂獸差點進了上古道，被玨師兄訓了一通，師妹堅稱沒進去，不過，她去的那個地方就在聖女淵附近。”

“聖女淵？”

“嗯，就是那個，玄尊禁止我們出任務的聖女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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